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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 帮主大典妖风兴(1 / 1)

到了傍晚,终于赶到许州城。所见大都是武林人物,佩刀挂剑,神情傲然。到一家饭店打尖,才进店门,店家便上来问道:“这位爷可是上姓岳的?”少冲道:“是啊,有何见教?”那店家满脸堆欢,道:“爷儿们这边请。”将众人引到一间宽敞精洁的雅阁,说道:“本地饭店、客栈早在十天前就已客满,好在诸位订了酒饭、客房。”众人相视一怔,少冲道:“我们没有订啊。那人是谁?”店家正要说话,却听楼梯声响,有人道:“咱们大王到了。”另一人道:“到啦?快去参见!”来了一大群人,到了房外停步,齐声道:“属下不知大王驾到,有失远迎,还请大王恕罪。”

少冲微微一笑,道:“不用多礼,进来说话。”门开处,进来的正是姜公钓、鲁恩、巴三娘、吕汝才、潘丑驴、孙瞎子等人,其余在门外把守。参见之礼毕,少冲道:“我早猜到你们使的钱,不过你们如何知道我在哪店打尖呢?”姜公钓道:“属下们当然不知,便在每个饭店、酒家、客栈都订了酒饭、房间。”少冲正色道:“这得破费不少。铲平帮的钱花在我一人身上,叫我何敢克当?”巴三娘道:“这次天坛峰英雄大会来的都是当世豪杰,咱们大王更是出类拔萃的精英人物,多花些钱也是为咱铲平帮长脸。”

朱华凤才知商丘那顿美餐乃铲平帮所订,顺口道:“只可惜商丘那顿饭让叫化儿吃了。”宋献宝在旁听了颇不舒服,道:“怎么?咱化儿就吃不得么?你瞧不起咱化儿,咱化儿还瞧不起权贵呢。”丐帮中人向来恨官府欺压化儿,知道她是公主,早就存了反感,若不是看在请公子面上,当场就得闹翻。朱华凤本无此意,被他误解,又见他神情傲然,心里已自有气,道:“骆公子请了你们,你们请还公子呀。”

少冲向她连连眨恨,她却毫不理睬。宋献宝道:“咱们叫化儿人穷命贱,那是不假,但咱们重情守义,只要靖公子一句话,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,倒是你一个朝廷的金枝玉叶,不在宫中受人服侍,坐享锦衣玉食,却成天缠着骆公子,受这风霜之苦,叫人好生难以索解。”一席话说得朱华凤面红过耳,只盼少冲能维护自己几句,但少冲两边为难,不知说什么是好。宋献宝又道:“再说铲平帮请客,未必不请咱老叫化儿,可不会请你这公主,姜堂主,你说是不是?”

众所周知,铲平帮据山称王,隐然与朝廷对抗,姜公钓等人心中也不愿大王与朝廷中人过从,但碍于大王面上不好说是,也不好说不是,便没开口。朱华凤见少冲仍不替自己说句话,羞愤难当,掩面奔出雅阁,停了一会儿,她想若少冲追出来说几句安慰话便什么委屈也忍受了,哪知只听他叫了一声:“朱姑娘”,并不追出,心里伤心至极,泪水夺眶而出,快步奔出了店。

她强抑泪水,可泪水却如泉涌而出,一会儿便湿透手帕。她并不责怪宋长老,倒怨少冲软弱无能,可见他心中没有自己,若再与他纠缠,便是毫无廉耻,自作下贱了。她信步乱走,也不知该去何处。回皇宫么?那儿人人趋奉,却毫无自由,只觉天下之大,却无自己容身之地。

正走着,忽觉被人反剪双手,蒙了双眼,嘴里也塞了布团,挟起放进了一辆马车中。她心中一片迷乱,也索性任之由之。那车子一路颠簸,拐了几个弯,渐行渐高,似乎上了山,也不知去向何处。

过了很久车子停下,有人道:“抓住了么?”竟是刀梦飞的声音。车上那女子道:“还好,岳少冲不在她身边。”听声音知是烟花娘子。又一人道:“教主正在洞中等候,咱们快去吧。刀兄,烦你守住上山要道。若有可疑人等上来,即来报知。”说话的是“不平颠狂生”萧遥。

刀梦飞领命而去。烟花娘子押着朱华凤来到一处山洞,只听祝灵儿老远就道:“把那贱人带来了?”烟花娘子道:“正是!”祝灵儿一喜,道:“这贱人是朝中公主,缠着傻蛋不放,必有不可告人的图谋,教中有什么厉害刑法,都用到她身上,看她说不说?”萧遥道:“我教有九九八十一条教规,七七四十九种酷刑,但每条教规、每种刑法都施诸本教教徒,从没一条教规、刑法用于教外之人。”祝灵儿不悦,道:“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不堪,刑是死的,人是活的,何不自创一条教规?”萧遥立即伏地而跪,道:“属下愚昧,请教尊见示。”祝灵儿道:“教外之人危及我教朋友者,论……”她想了想,不知该论什么罪,用什么刑,问萧遥道:“我教刑法都有哪些名目?”

萧遥虽觉罪名大过儿戏,却不敢忤逆教主,禀道:“本教刑法分七大目,每目下又七小类,有腰斩、肢解、车裂、火焚、炮烙、虿盆虫噬、刖足剜腹等名目。”祝灵儿大感有趣,道:“虫噬甚是好玩,瘦猴儿老道,你去抓些虫豸回来,越毒越好,多多益善。”狗皮道人得令去讫,半晌提了一个大布袋回来,禀道:“教主,属下抓了两条乌桑蛇,四五只蜈蚣、八脚钉,数不清的蚂蚁、毛虫。”

朱华凤听了这些名目,想起来也觉毛骨悚然,听见捉了这么多虫豸回来,吓得全身发抖。祝灵儿道:“你将这贱人眼罩、布团去了,我要问话。”狗皮道人闻命敬从。朱华凤见了灵儿,强装笑容道:“灵儿妹妹,你好啊。”祝灵儿脸罩寒霜,呸道:“不要你讨好,你是不是欢喜傻蛋?你对我说,你恨他,你再也不想理他,我便饶了你,说啊!”

朱华凤心中一酸,禁不住又要落泪,道:“我恨他,我……我再也不想理他。”祝灵儿未料到她如此轻易出口,心中不信,又道:“你发个誓,这辈子再也不见他,再也不欢喜他。”朱华凤俛首而泣,若说不欢喜他,却骗不了自己,便道:“灵儿妹妹,骆公子就托付你了。小妹不再见他便是。”祝灵儿道:“不行,你得发个誓,不发么?瘦猴儿,将这布袋套在她头上……”

便在此时,刀梦飞奔入洞来,禀道:“禀报教主:破坏我教的仇人武名扬,同一个女子正向此处走来。”萧遥道:“教主,先报大仇,再了小怨。”祝灵儿虽不大情愿,还是道:“好吧,这姓武的和徐鸿儒、白莲花几人,害得我好惨,这个叛教之徒,得用刖足剜腹才过瘾。”便着烟花娘子守住朱华凤,带同另外六个散人,来到一处岩旁,向下面山道上望去,见武名扬与一个跛脚的女子急急如漏网之鱼,惶惶如丧家之犬,向山上急奔,后面相距三十丈有一人快步追赶。狗皮道人道:“那人什么来路?武功倒是不弱。”

原来那晚武名扬与梁飞燕逃出不远,张再兴便即赶上。一番打斗,梁飞燕左脚受伤,武名扬急中生智,黑夜中用手帕包了一块石头,向草丛中扔去,让张再兴误以为玉玺,张再兴果然上当,入草丛中找寻。待发现上当后,二人已不知所踪。便朝一个方向追赶。他哪知二就藏在左近,见他去远,才舒了口气上路,投王屋山而来。哪知张再兴也料二人必来王屋,在山脚守候已久,二人刚至山脚,便与张再兴撞见,当真是冤家路窄,狭路相逢,二人又只得亡命往山上逃奔,才出现刚才那幕情景。

武、梁二人转了个弯,奔到一条窄道,其时张再兴已不能看见二人,武名扬见上有巨石,下有深涧,出其不意的点了梁飞燕玉堂穴。张飞燕蓦地倒地,还不知怎么回事,武名扬却头也不回,人影倏忽不见。梁飞燕急叫道:“名扬,等我!”下身不能动弹,只好用手撑地爬行,没爬几步,张再兴已然追到,见武名扬抛下梁飞燕不管,自顾自的走了,不禁纵声狂笑,说道:“梁飞燕啊梁飞燕,你背弃张某与武名扬私奔,武名扬他待你好啊!”

话音刚落,猛然间轰隆隆之声响震山谷,张再兴抬眼上瞧,见崖上武名扬正向下推动石块,大块大块的巨石狂泻而下,未及反应,已被石块埋没。原来武名扬适才迅速攀到高处,躲在正对梁飞燕的乱石背后,待张再兴追及,便即推石下崖,大批巨石如泥石流一般铺将下去,霎时间滚入山涧,许久才听到山谷回鸣,那条窄道上堆满石块。武名扬心道:“你武功再高,只怕也做了水鬼。”

他去此大敌,心中大感舒畅,一拍双手,正想离去,忽见石堆隙缝里露出黄皮书一角,心中一动,道:“莫非便是那半部《武林秘芨》的手抄本?”他念及此大是欢喜,心想:“老天对我还算公平,历尽劫难,总得有个补偿。”当下滑身下崖,走到石缝近前,正要躬身拾起,忽然脚下石块坍塌,伸出一只手来,抓住他两个肩膀。武名扬大骇之下,奋力一抖,那人脚下石头急滚,带着他坠下深涧。武名扬瞥眼看见那人浑身是血,面目已不可辨,只认得衣衫是张再兴的,心道:“张贼竟想偷袭我,这叫做害人害己。”

甫定心神,俯身寻那本黄皮书,见还在石缝中,便捏着一角向上抽,无奈为石头压住,他生怕弄坏了,不敢用劲,只好先将书旁的石头一块一块搬开。他心中异常激奋,连双手也在发抖,忙了好大会儿,才搬开所有石头。捧书在手,正想翻过来看封皮,忽觉双脚脚踝被人抓住,这一惊惊得魂飞天外,只听得那人怪笑道:“武名扬,你要我死,我也不要你独活,咱们在天化作比翼鸟,入地结成连埋枝,哈哈……”拖着武名扬身子,两人一起滚下悬崖,笑声回荡山谷,良久不绝。

祝灵儿、叔孙纥等人居高临下,将前前后后看得清清楚楚,本想待武名扬上山后再收拾他,却不想他落得如此下场,均想:“他若不是贪图一本书,不致被那跛脚女子拖下山涧,但即便逃过此劫,也难逃白莲教掌握。可见多行不义,终遭业报。”

众人回到山洞中,狗皮道人向烟花娘子说起适才所见,不免添油加醋、口沫横飞。烟花娘子、朱华凤也惊叹了一回。商议起玉箫英雄大会之事,萧遥道:“江湖上突然冒出个古月山庄,真是神秘莫测。”刀梦飞道:“这次若能夺到玄女赤玉箫,白莲教复兴有望。”于是竞相献策,在大会上如何为教主扫清障碍,让教主独占鳌头,威震群雄,听得灵儿眉开眼笑,直是叫好。

忽听洞外脚步声杂沓,来了数百人。叔孙纥叫道:“不好!”第一个冲到洞外,顿时飞蝗石、钢镖、铁莲子、背弩、雁翎箭、子母锥、八爪钉、透骨钉、穿心梭,各式暗器密雨般朝向他身上射来。他伸袖一拂,众暗器散射开去,有的打在石上,顿时石屑横飞。只见洞外十余丈远处围了数百人,都是剑拔弩张,虎视眈眈的注视这边。当中有人叫道:“魔教妖人听着,尔等已无去路,快快缴械投降!”有人道:“速速自戕,留尔等全尸,否则乱刃之下,尸首无归。”

刀梦飞朝外叫道:“中山王徐爵爷、八卦门木掌门、燕山派盛大侠,我白莲教与你们可没仇啊,你们也来淌这趟浑水么?”燕山派盛春高声道:“白莲教为祸武林,天下英雄好汉得而诛之。”他话一出口,便有好几人大声称是。刀梦飞道:“好一个‘英雄好汉’!阁下自封英雄好汉,英雄好汉有倚多为胜的么?有胆量咱们单打独斗。”盛春道:“这又不是比武较技,谁与你单打独斗?白莲教邪魔外道,武功邪门,胜了也不光彩。”刀梦飞笑道:“你自认武功不敌白莲教么?”那人怒道:“呸!邪不胜正,你邪派武功怎能斗得过我正派武功?”刀梦飞道:“老兄话说满了,便请上来一试。咱们单打独斗,点到为止即可。”那人见又回到单打独斗,不觉一怔,旁边有人道:“咱们正派自有高人,你要单打独斗,用不着与咱们较量,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。”另外一人道:“多说什么?与妖人拼了。”话一出口,便有好几人冲上来,但各自对魔教心存忌惮,没冲几步便不约而同停下,互视对方。

灵儿焦急万分,忙向萧遥问计。萧遥一敲额头,说道:“说不得,也不只如此了。”叫烟花娘子、空空儿二押着朱华凤出洞,众人随后。刀梦飞高声叫道:“此人是朝廷的晋宁公主,尔等若不让路,伤了公主,那也不是咱们的本意。”

群豪来自三山五岳,未见过什么晋宁公主,便低声议论道:“她真是公主么?”“我看不像,必是妖人唬弄咱们。”“妖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,掳了公主也在情理之中。”徐爵爷道:“若真是公主,咱们还得设法营救。若因咱们伤了公主,朝廷追究下来,祸事不小。”

却听一人高声道:“这人明明是妖女,你偏说她是什么公主,这种伎俩连三岁孩童也骗不过。”说着话呼的一声,斗大的锤子如箭离弦,砸向朱华凤。烟花娘子眼疾手快,把朱华凤向旁边一拉,一枝金花镖还敬回去。流星锤砸到山石上,顿时石裂山崩,尘沙飞扬,流星锤飞回他手中。狗皮道人道:“原来是皖西蒋家庄的蒋三爷,令正可好?”使流星锤的蒋三爷道:“我认得你,那一年你来我庄上,胡说我夫人是狐狸精所化,怀的是怪胎,我信以为真,把她赶出家门,后来才知上当。”他越说越气,话未毕,又一锤横扫狗皮道人双腿,圈转从头顶砸下。狗皮道人道:“好一招‘流星坠地’!”急忙着地一滚,立即有七八样兵器向他刺来。

群豪虽然个个畏惧魔教,但此时人多势众,一时间人人奋勇,七散人中萧遥不会武功,烟花娘子要护着公主,黄眉和尚的武功逃命有余,伤敌不足,是以大处劣势,颇为不利。这时场中跳入一人,高声道:“诸位住手!我有话说。”众人打斗正酣,谁来理会他。

这人非别,正是铲平大王岳少冲!他自朱华凤离去后心中颇为挂怀,但又不想伤了朋友义气,只好耐着性子与众人叙话。不久又听说洪承畴苏醒了,忙又去看他。

洪承畴对弑父之事虽未直承,也未否认,只是一个劲儿的自责懊悔。眼看新帮主继任大典即将举行,宋献宝只好委托铲平帮代为照管,自己带领五名弟子前去与欧德齐周旋。

少冲怕他吃亏,也要同去。留下姜公钓等人保护洪承畴,等众人回来。

当下一行七人投遇仙镇而来。

丐帮大典在遇仙镇一间戏楼举行。只见戏院内外张灯结彩,好似年节一般,叫化儿挨挨挤挤坐了一个院子,戏台上一字儿排开坐着曾、谭、高三大团头,另有几位江湖耋宿观礼,前台欧德齐正在高声说话。台后正中香案上供着一口金灿灿的大钵,正是丐帮历代帮主所持的洪武金钵,相传为洪武皇帝朱元璋御赐。

看来大典开始未久,来得正好。

少冲等人早在途中弄乱了鬓发,涂脏了脸孔,跟着其他叫化儿混入院内坐下。

只听欧德齐高声道:“……咱们这位新帮主武功高强,更兼仁义贤德,定能带领丐帮兴旺强盛,让咱们叫化儿都有衣穿,都有饭吃,谁也不敢欺负咱们。”这句话颇得众丐户之心,众丐齐呼:“好啊,快请新帮主出来吧!”

众人呼请声中,从戏台帘后趋步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,到戏台中央向大众作了个四方揖。

少冲等人距离甚远,瞧不清此人容貌,总觉得甚熟,但一时想不起是谁。

丐户中有人叫道:“咱们都没见过他,此人要做我们帮主,让咱们心服口服,需拿出真本事,或者有一两件无人可及的功德。”

欧德齐似乎早料到有人不服,当下道:“秦帮主练的是硬功,练得身似钢铁,刀枪不入。众所周知硬功最是难练,也来不得半点虚假。今日便请秦帮主露两手,让诸位开开眼。”

欧德齐随便叫了三人,各执刀、棒、斧三样兵器走上台来。

秦二走近三人道:“你们三人手中的兵器可是货真价实的,给我瞧瞧。”先接过那柄大背刀摩挲,刀口锋利,光可鉴人,抚看再三,突然向一根条凳斜劈而去,“噌”的一声,条凳被劈去一角。

再接过那根碗口粗细的枣木棒,连连赞叹:“好棒!”突然抡棒向条凳劈下,把条凳劈成两半。

再看那斧,也是斧口锋利,像是新磨一般。

秦二将兵器交还三人,绕台走了三圈,运气凝立,说道:“来吧,只管朝俺头顶劈来!”

那三人面露惊异之色,心想你就算练成铁头功,受得起棍棒,如何受得起刀斧?都是不信。拿棒的那人道:“我先来。”当下举棒过顶,铆足了十二分的力气朝秦二脑袋劈下。

秦二纹丝不动,脸上依然毫无表情。

众人惊呼声中木棒齐中折断。那人拿着半截木棒呆在当场,此棒虽非名贵,毕竟随身多年,棒下打杀过无数恶犬,没想到就此毁了。

持刀那人道:“好汉的铁头功练得不耐啊!不知道有没有练过铁背功?”也不等他答言,挥刀便向他后背砍去。

台下群丐大都为他担忧,心想他明明说的朝他脑袋劈,没说可以劈后背,要是劈死了人岂不糟糕?未及呼止,那刀已然砍了下去,“咣当”一声,刀也是断成两截,半截掉地。

只见秦二毫发无伤,活动了一下周身关节,只当是刚才被人搔了一下痒,向持斧的那个做个手势,叫他来试。

持斧的人吓得两脚发抖,道:“我的爷,你真是神人,小的不敢试了。”

秦二道:“没事,你只管来,有多大劲使多大的劲。”

持斧那人仍然不敢,道:“这是俺防身御敌的,弄坏了可没钱再买一把。”

欧德齐催他道:“叫你试你便试,斧子坏了我送你一把。倘若试出帮主功夫不到家,还重重有赏!”

持斧那人只好走上前,举着板斧在秦二周身寻找下手之处,心想你脑袋和后背都如铁打的一般,难道身上没有一处是血肉的?

抓起秦二的手指,心道:“你可能练成了铁头功,身上也可能有甲胄相护,总不能连手也硬如钢铁,虽说武学中也有铁爪功,却没听说手指硬得过刀斧。”当下道:“我这人不喜杀生,只试你手指,倘若你指头断了,日后当上了帮主,可别怪罪我啊。”

此言一出,台下纷纷骂道:“此人是谁?真是我丐帮中的窝囊废!”

众人骂声之中只见秦二蹲下身,伸出一根小指放在条凳之上。那人叫了声:“他奶奶的!”斧子朝那指头斫下。

台下众人纷纷掂足翘首,有的拥上台去,只见持斧那人举回斧头呆看,原来斧口有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缺口。

斧还是那斧,劈得了板凳,却斫不了他指头,这是什么道理?难道也是许道清那般耍的魔术?但众目睽睽之下,秦二想动任何手脚,绝瞒不过少冲、宋献宝这等高手。连他们都没看出破绽,众丐户当然信服得五体投地。

欧德齐挥手叫那三人退下,举起手中一张帖子道:“九月初九重阳盛会,武林豪杰齐聚王屋山,咱们丐帮叫化儿出身,向来为人鄙视,若不能拔得头筹,扬眉吐气,恐怕从此没落,再也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了。那洪承畴武功低微,不过是承荫了洪老帮主的恩德,偏又不思正途,甘为朝廷鹰犬,这且不说。现又查明他下毒害死洪老帮主,犯下滔天大罪,经我六大团头长老会议罢黜,交由有司依律处置。”顿一下又道:“说到谁当帮主,武功固然重要,还是以人品为上。咱们这位新帮主姓秦,家中排行老二,人称秦二。老大早夭,刚出生又死了老妈,自小孤苦,与老爹相依为命。有一次老爹生病想吃鲤鱼,时当冬天,河水都结了冰,秦帮主便脱掉上衣,仰身躺在冰面,不畏天寒地冻,裸背化冰,终于解开冰封,入水得鲤。帮主至孝,于此可见。‘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’,帮主不仅对待亲人至孝,对待他人也是仁爱有加,当年入我丐帮,只是曾团头属下一名辈份较低的弟子,有一回咱们丐帮遇饥,曾团头去一大户人家化粮,遭护院的狗奴围殴,失血过多,奄奄一息。帮主当时想也没想,自割股肉做汤与曾团头喝下,曾团头才拣回一条命来。只因帮主为人低调,极力要求不可张扬,所以帮中很少有人知道此事。除此之外,他好几次偷入官府粮仓,为饥民开仓放粮,好几次劝募大户,劫富济贫,也都不留姓名,因此默默无闻。”

欧德齐说出这番话语,正当曾团头在场,看来并非杜撰,有人暗里开仓赈济饥民也确实有其事,尤其那卧冰取鲤、割股作汤的故事说来催人泪下。众丐户感动得泪眼潸然,纷纷跪在台下,齐呼:“帮主仁义,天下无敌;帮主千秋,一统江湖!”

台上的秦二连连作揖,似乎甚是受用。

宋献宝气得吹胡瞪眼,正要出头与欧德齐理论。却听呼拜声中有人鼓掌大笑,以洪亮的声音道:“绝妙好戏,精采纷呈,尤其欧长老演技精湛,秦二扮相逼真,手法老到,其余配角也可圈可点,幕后班主导演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,看得我等如痴如醉,如癫如狂……”

众人寻声望去,才见戏台对面屋顶上,不知何时躺着一个丐户,嘴里叨着一根麦管,眼睛望着西天的落日,浑没将戏台瞧在眼里。刚才说话的自是他了。

欧德齐指着他道:“石康,你卖主求荣,我等正要抓你,你倒自投罗网来了。”他早料到石康会来捣乱,四周加派人手巡逻提防,却没想他仍然混了进来。还极尽讽辣,不禁有些后悔把大典举办之所选在这戏楼上。

说话声中,数名丐户跃上屋顶,向石康围拢。刀光映日,杀气逼人。就见刀剑快要及身之时,却听一声哄响,屋顶破了个大窟窿,石康直掉了下去。事前毫无征兆,因此砍过去的刀剑尽皆走空。

宋献宝等人正为他担忧时,却见他突然出现在戏台之上,其时瓦片横飞,众人惊避,谁也没看清石康怎么落下去,又怎么跳到台上去的。少冲轻轻一笑,心道:“石康的‘狗追神行步法’比我高明多了。”

却见石康抓住秦二胳膊道:“你说曾经割股救了曾团头,大腿上必有伤痕,你敢不敢亮出来给大伙儿瞧一瞧啊?”

如此一问倒点醒了台下不少人,都道:“是啊,假如没有伤痕,岂不是愚弄咱们么?”“帮主爱人胜过爱己,咱们也要瞻仰瞻仰哩。”

石康还道自己这一记“将军”会将对方将死,哪知秦二微微一笑,道:“在下本不想当这劳什子帮主,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,四位团头苦口婆心相劝,才勉强答应下来。当初曾长老命悬一线,就差一碗肉汤就可以保住性命,如果换了石长老,我想你也会毫不吝惜一两块皮肉。在下所为实在不值一提,但既然石长老不相信在下,在下唯有从命。”说罢解开腰带,露出双股,果见股上有一处凹陷疤痕。

石康总算反应及时,道:“难道有疤痕就一定是割股救人所留?这暂且不论。三位团头何时同意立你为帮主,怎么一直不说话?是不是你……这个……那个……”

只见台上的石康忽然摸着喉咙,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。

众丐户看得面面相觑,心想莫非石长老发疯了。

台下只有少冲看出石康被人暗算,中了蛊毒,但当时站得既远,也没瞧清暗处之人如何下的手,扫眼台下群丐,料想此人必藏在群丐之中。对方怕石康说出不利之言,才让他闭嘴。此时如不出头,只怕丐帮为野心家操控,石康也有性命之危,当下一声清啸,飞身跳到台上。说道:“石长老想说的话太多,不知从何说起,连舌头也打起了结,我来替他把话说完。这三位长老恐怕已被人下了蛊……”

少冲说话之时暗自运气,全身早为一道无形气墙包裹。一语未毕,突见台后布帘微动,将身一闪,一枚细如麦芒的飞针贴面飞过。说时迟,那时快,少冲闪身而上,早将那人揪了出来。

那人赫然便是“五毒”之一的沙千里。

恶人谷的人混了进来,立时群情激昂。

却在此时,坐着的三位团头突然都立了起来,满面通红,浑身酒气,仿佛中酒一般,冷目直逼少冲。欧德齐指着少冲叫道:“此人也是恶人谷一伙,快快除掉他!”

曾、谭、高三团头立时面目狰狞,张牙舞爪向少冲扑来。

少冲立即想起在萧都尉别墅见到的那十八具尸体,都是面皮涨红,眼珠外翻,与三位团头眼前症状相类,看来蛊毒大肆作乱,如不服药,便要发病归西了。当下伸指去点三位团头的穴道,想把他们制住再说,哪知三团头仿佛行尸走肉,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,点了穴也是一样的亡命相搏。闪避中突觉手上一松,沙千里便如泥鳅一般滑了出去,钻入帘后去了。

宋献宝带领五名弟子冲上台去,想劝三团头住手,哪料三团头却向他劈头盖脸打来。

台下丐户中许多识得少冲,知道他是丐仙唯一传人,难以置信他是恶人谷的人,三大团头似要致他于死地,出手毫不留情,这真叫人如坠五里雾中。

正在此时,团头曾贵突然停止攻击,双手抓头,似头痛难忍,仰天长啸,啸声凄厉至极,啸声未落,人已仰面倒地。众人正在惊奇,高全升、谭大富也相继倒地,恍似三棵枯树为风吹倒,发出三声闷响。最奇怪的是,三人鼻孔中都钻出许多蠕虫,约摸筷子粗细,白条条的甚是可怖。

这便是恶人谷最诡异的“脑神蛊”,不过已经改良,可以不用哨声也能听人指挥,而且毒性较之当年铁拐老所中的还要猛烈十倍。看来三位团头真是被人下蛊,受人摆布了。而下蛊之人不用说也知是欧德齐和秦二。

欧德齐、秦二知大势已去,三十六策走为上策,正要拔腿开溜,早有数人持刀围拢。台下众丐明白真相后也愤怒至极,围住台前台后,要将二人捉住大卸八块。

猛听一声轰响,欧秦二人所立之处破开一个大洞,二人直掉了下去。少冲暗道:“不好,这是要遁地了。”也跟着跳了下去。

原来秦二等人早预备了后路,在这戏台下布置了机关,万一事败便从此路逃走。少冲人在半空,已听呼呼风响,楼底正有无数暗弩向他射来。他听声辨位,全身转得疾似风车,来弩尚未近身,已为一股强大气流激得偏离开去。

足刚着地,伸手一掌拍中一个人的后肩,宋献宝跟着跳了下来,抓住那人一看,正是欧德齐,只见他瞳孔放大,呼吸全无。少冲自料那一掌绝不会致其死命,细一察看,见其嘴唇发紫,耳孔有血,显是中毒之状,看来早在之前已中毒而死。

再找秦二,却已失其影踪。楼下四周都是板壁,昏暗无光,四处查看,找到好几处暗道,也不知秦二从何处暗道遁走,就算追上去,在这暗道之中恐怕也要吃他大亏。

当下回到台上。众人见欧德齐已死,丐帮六大团头死了四位,单跑了秦二,恶人谷可说是分毫无损,都是切齿痛骂。

石康尚在胡言乱语,少冲细看他后颈发际处插有一枚芒针。此处为哑门穴,点中即可失哑,严重者昏厥,忙叫数人把他按倒,将针轻轻拔了出来。不久石康恢复神智,见了少冲笑道:“每次见了少冲兄弟,总有意外之喜,少冲兄弟真是石某的福星。正因初遇得到的雪蟾,石某才几次免遭恶人谷暗算。”

少冲这才明白为何石康没有中蛊,六大团头中欧德齐受恶人谷利用,恐怕也非真心情愿,多半也被下了蛊,只有宋献宝幸免。但恶人谷要想计谋全盘成功,须得将六大团头皆被制服,否则易生事端,难以把控;或许在石康那里已出意外,六大团头制服四位,已然可以废除洪承畴扶植秦二,恶人谷过于自信,因此放过了宋献宝。

一想到秦二,料想此人多半便是秦汉,只是奇怪秦汉武功平庸,数年不见,竟练成了铜头铁臂!细瞧那些断刀断棒,这才发现端倪。只见刀棒横断面满是细小坑洞,便似枯木朽铁、豆腐渣一般,轻轻一折,烂成一团。

宋献宝啧啧叹奇道:“听说古书中提到过两种怪虫:碎木细蠹、噬铁暗瘤,前一种喜食木料,就算参天大树,要不了多久也被啃得千疮百孔,风一吹便倒;后一种喜食铁器,就是再坚硬的钢铁最后也不堪一击。都道书中所言荒诞不稽,想不到世上真有,更没想到啃噬如此之快。”

少冲道:“他先借口要试兵器真假,借机在兵器上布下蛊虫,在台上绕了三圈,乃是拖延时间,以待兵器被啃噬得脆弱不堪。”

石康听了,皱眉道:“恶人谷之所以可怕,便是有秦汉这伙心术不正之徒,日日研究奇虫怪豸害人,让人防不甚防。听说他们还在训养红蚁骑兵,小小一只蚂蚁不足为惧,但上千上万,数以亿计聚在一起,便如潮水滚涌而过,所到之处,草木不剩,就是大活人,转眼也成了白骨一堆。”

众人听说还有如此可怕的害虫,不由得全身起栗,均想武林有此一害,不知又要搅起多少腥风血雨,如有人能将其除去,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。

丐帮遭此大难,精英丧失殆尽,还要防备恶人谷卷土重来,正在商议对策,处置善后,却有铲平帮众豪赶来。原来他们得到讯息:害死马大王的恶人谷“五毒”在山下遇仙镇出现,于是尽抄家伙,悉数出动,只留下一个孙瞎子在客栈照应洪承畴。

少冲跌足道:“去之晚矣,恶人逃之夭夭了。而且多半会再向洪帮主下手。”

众人慌忙赶回客栈,只见床榻已空,心中先是一紧,待见桌上留有洪帮主的书信,拆开看时,正是帮主的笔迹,才松了口气。

只见信上略云:“少冲吾弟,内子遭人下毒,兄受奸人胁迫,不得已而为之,自愧难堪大任,请弟代为相辞帮主之职。本欲与弟携手共登王屋,傲视群峰,如今家事急等料理,兄先告辞,来日再谋良晤。”

洪承畴被恶人谷胁迫而承认弑父,众人早已猜得八九分,在信中终于得以证实。这对丐帮而言事情尚不算十分糟糕,帮主声誉未毁,萌生去意,仍然可以劝慰挽回,帮主还在,丐帮也就不会倒。

石康提醒道:“没有恶人谷的解药,恐怕没那么容易给洪夫人解毒。”

洪承畴虽是一介书生,少不更事,但富有谋略,假以时日必成大器,是以众丐倒也服他。都知这位帮主甚是疼爱娇妻,倘若娇妻有事,帮主当更为灰心,靠他掌舵稳住丐帮上下,那是没有指望了。眼下当务之急,是如何从秦汉等人手中拿到解药。

要五毒乖乖交出解药,却非易事,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解救,那便是五毒之首——“蛊王”南宫破。此人亦正亦邪,与五毒貌合神离,与少冲甚为交好,或许会卖他一个面子。

当下宋献宝吩咐下去,悉数出动中原各地帮众,务必找到五毒和南宫破踪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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