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奴的魂影裹挟着同归于尽的疯狂,燃烧的碧绿流光,直刺巴务相心口!
时间仿佛凝固,水灵当与银禅子的惊呼,被拉长扭曲。
“嗡——!!!”
三生石碑的嗡鸣,陡然拔高到撕裂耳膜的尖啸!
石碑表面,那一些搏动的暗红纹路,如同沸腾的毒血,一瞬间蔓延开来!
更骇人的是,石碑中央,一张由无数细小血管纹路扭曲、凝聚而成的巨大痛苦人脸,猛地凸显出来!
那人脸的五官模糊不清,却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饥渴,嘴巴无声地大张着,仿佛要吞噬一切!
与此同时,远在万骨窟前,那座盐晶女神像心口的裂痕深处,血光同样疯狂闪烁!
雕像本身虽未移动,但其内部却传来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仿佛有巨力在撕扯禁锢!
泠月手中的骨铃震颤欲裂,清音被压制得细若游丝!两处异变,遥相呼应,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毒弦连接!
兰奴魂影所化的碧绿流光,在即将触及巴务相的一刹那,被石碑上那张痛苦人脸张开的巨口,所爆发出的恐怖吸力猛地一扯!
方向骤偏!
“不——!”兰奴的魂影,发出不甘的尖啸,连同那一粒作为载体的泪珠钥匙,竟被硬生生拖拽着,如同飞蛾扑火,一头撞进了三生石碑,那张开的、由幽冥血纹构成的巨口之中!
碧绿的光芒,一瞬间被暗红色吞噬!
石碑地剧烈震动,那一张人脸的表情,似乎凝固了一瞬,随即变得更加扭曲痛苦,发出无声的嘶吼!
而石碑旁,那悬浮着的着,那一粒属于天蚕的、沉寂的泪珠钥匙,仿佛受到同源力量的牵引,骤然爆发出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虫鸣波动!
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,从天蚕的泪珠中射出,一瞬间没入,那吞噬了兰奴魂影的石碑!
“兰奴姑娘!”水灵当目眦欲裂。
“天蚕的泪珠有反应了!”银禅子惊呼道。
巴务相则僵在原地,眼睁睁地看着兰奴的魂影,被吞噬,巨大的冲击,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悔恨、无力、愤怒……复杂的情绪,如同毒藤一般绞紧了心脏。
“钥匙共鸣!”泠月清冷急促的声音,穿透了这一片混乱。
她在万骨窟前,竭力对抗雕像异变,感应却跨越空间传了过来:“巴务相!石碑与雕像同源异体!兰奴与天蚕的泪珠钥匙共鸣,强行冲击了被污染的契约核心!这是机会!用你的血,混合盐魄之力,尝试沟通石碑本源!赶快!”
机会?巴务相猛地一回神,看向那吞噬了兰奴魂影、表面痛苦人脸扭曲、正因两粒泪珠钥匙的共鸣冲击,而正在剧烈波动着的石碑!
一丝极其微弱、却无比纯净古老的契约波动,正从被幽冥污血重重包裹的石碑最深处,艰难地透出!
“水灵当!护法!”巴务相低吼一声,再无犹豫!
追风剑在掌心一划,鲜血顷刻间涌出。
他没有立刻洒向石碑,而是闭上眼睛,竭力回忆风济谷施展盐魄之力之时,那纯粹、冰冷、带着净化与镇压气息的波动!
他将全部的精神凝聚,试图模拟、引导那一份力量!
他沾满鲜血的手掌,带着一丝生涩却坚定的、模仿而来的盐魄寒意,缓缓地按向三生石碑——
并非是按向那一张痛苦的人脸,而是按向人脸下方、波动最纯净的那一小片区域!
就在他的手掌,即将按上石碑的一瞬间!
“噗嗤!”
一道淬着幽绿毒芒的骨矛,如同毒蛇出洞,毫无征兆地,从侧面一片扭曲的、折射着古战场虚影的空间裂口中,激射而出,直取巴务相的后心!
那是隐藏的幽冥爪牙!它们一直潜伏在扭曲的空间夹缝里,等待这致命的一击!
“巴王小心!”水灵当早有防备,怒吼一声,手中的分水刺,带着湛蓝的水光,全力地掷出!
铛!
那水刺精准地撞偏骨矛,但矛尖带起的毒风,依旧擦过巴务相的手臂,留下一道迅速发黑的伤口!
巴务相闷哼一声,动作却毫不停滞!染血的手掌,带着那一缕模仿的盐魄寒意,重重地按在了那石碑之上!
滋啦——!
如同烧红的烙铁,按上寒冰一般!巴务相的鲜血和他模拟的盐魄之力,与石碑表面污秽的幽冥血纹猛烈冲突!
暗红的血纹疯狂地蠕动、反扑,试图污染吞噬这一股力量!
石碑中央,那一张痛苦的人脸,发出无声的咆哮!
剧痛从手掌蔓延至灵魂,巴务相的眼前发黑,几乎要被反噬之力震飞!
他死死地咬牙支撑,将全部意志灌注其中:“以吾血为引!沟通契约!镇!”
他模仿的盐魄之力,终究是赝品,无法真正地净化污血。
但是就在这僵持的一刹那,那石碑深处,那被两粒泪珠钥匙共鸣冲击,而短暂显露的纯净契约本源,似乎感应到了他血脉中,与风济谷那一份深刻羁绊的呼唤,猛地波动了一下!
一股微弱,却清晰的意念碎片,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,强行冲破了幽冥污血的封锁,涌入巴务相的识海:
蚀心……非草……是种……盐阳……圣池……根……幽冥之触……
蚀心非草是种?盐阳圣池的根?幽冥之触?
巴务相的心神剧震!柳籽所中的蚀心之毒,根源竟在盐水族,那视为圣地的圣池?!
这一信息碎片如同一声惊雷,炸得他心神失守!
模仿的盐魄之力,一瞬间溃散得无影无踪!
噗!
倾刻,激烈的反噬之力,排山倒海一般涌来,巴务相如遭重击,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倒飞出去!
手掌与石碑接触的地方,留下一个清晰的、被幽冥血纹迅速侵蚀覆盖的血手印!
“大王!”水灵当飞身扑藤过去,也算接住了巴务相。
“咳咳……圣池……蚀心之种……根在圣池!”巴务相咳着血,眼中是满是惊骇与暴怒。
“什么?!”水灵当和银禅子同时失声呼叫。
“桀桀桀……”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,从扭曲的空间中传来,一个笼罩在破烂黑袍中的佝偻身影,缓缓地浮现,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滴着毒液的骨杖,此人正是之前的偷袭者。
“现在知道……晚了!蚀心之种,早已在尔等圣地生根发芽!幽冥的意志,无处不在!巴务相,你的愤怒和愚蠢,正是最好的养料!”
“杀了他!”巴务相眼中杀意沸腾,不顾伤势,抓起追风剑就要扑上!
“等一等!”泠月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,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,“别被愤怒支配!你仔细地看看石碑!”
只见那吞噬了兰奴魂影和泪珠钥匙的三生石碑,在巴务相鲜血和混乱冲击下,表面那张痛苦的人脸,突然变得极度的清晰,五官竟隐约地显露出几分兰奴的轮廓!
而那人脸下方,巴务相留下的那个血手印,正被暗红色的血纹,疯狂地侵蚀同化,一股混乱而强大的力量,在石碑内部剧烈地冲突、膨胀!
“石碑要爆炸了!它承受不住钥匙和污血的双重冲击!快退!”泠月的警告带着惊惧。
仿佛印证她的话,石碑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咔”声,无数细密的裂痕一瞬间爬满碑体!
暗红与碧绿的光芒,在裂痕中疯狂地交织、冲突!恐怖的毁灭性能量,即将爆发!
“快走!”水灵当当机立断,抓起重伤的巴务相,银禅子紧随其后,三个人朝着远离石碑的方向,亡命地奔逃!
轰隆隆——!!!
惊天动地的爆炸,在身后响起!狂暴的能量冲击波,混合着碎裂的骸骨、污浊的红泥,和混乱的幽冥气息,如同海啸一般,席卷了整个河底的空间!
骨林一瞬间化为齑粉!扭曲的空间镜面,被撕得粉碎!被河水隔绝的穹顶,剧烈地震荡,裂开无数条缝隙,冰冷的河水,如同瀑布一般倒灌而下!
三个人被冲击波狠狠地掀飞,重重地撞在黑色的礁石上,口吐鲜血,一瞬间被倒灌的冰冷河水淹没!
意识陷入黑暗之前,巴务相最后看到的,是爆炸中心,那一团急速收缩又猛然扩散的、混杂着暗红与碧绿的混沌光球,以及光球中一闪而逝的、仿佛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巨大旋涡!
盐阳城,圣池。
巫咸大巫正全神贯注地,维持着温养法阵。突然!
放置在温魂玉髓旁的,那一粒属于天蚕的、沉寂的盐晶泪珠,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光!
那珠子内部,那一点微弱的虫鸣波动,瞬间变得高亢、尖锐,充满了痛苦与挣扎!
更诡异的是,泪珠的表面,竟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、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的暗红色纹路!
“不好!”巫咸的脸色剧变,“幽冥反噬!它在侵蚀天蚕的残魂!试图污染钥匙!”
他立刻催动更强的巫力,注入法阵,圣池的灵液沸腾了起来,试图压制那突然爆发的邪异力量。
然而,那暗红纹路如同跗骨之蛆,竟沿着巫力的连接,反向侵蚀而来!
巫咸闷哼一声,手臂上一瞬间,浮现出几道黑色的血管纹路!
“大巫!”守护的巫祭们惊骇地扑上前来。
“都别过来!”巫咸厉喝道。
他强行切断一部分巫力连接,嘴角溢出一缕黑血。
他死死地盯着,那一粒被暗红纹路迅速覆盖、光芒明灭不定的泪珠,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祥的预感。
夷水河底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?!
天蚕的残魂钥匙,正在被强行污染!幽冥的力量,正通过这一把钥匙,试图反向侵蚀圣池的核心!
圣池之水,开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暗红色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