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鬼市灯续(1 / 1)

四、亡命奔逃。

「什么人?!围在这里干什么?!」

一声粗暴的厉喝如同炸雷,骤然在混乱的巷道口响起!紧接着是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!

一队身穿黑色劲装、腰佩长刀、眼神凶悍的人,粗暴地拨开人群,闯了进来!为首之人身材高大,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,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现场。他的目光掠过地上那濒死的女人和她背上狰狞的烙印,又扫过正在施救的阿蛮和她手中那柄还带着血肉焦痕的匕首,最后,如同毒蛇的信子,猛地锁定在人群外围、因震惊和恐惧而显得格外突兀的沈兰舒身上!

「沈家小姐?!」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,随即化为狂喜和残忍的兴奋,「哈哈哈!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!兄弟们!给我拿下!这个贱婢,还有那个沈家逃出来的小娘皮!一个都别放过!抓回去,王爷重重有赏!」他口中的「王爷」,毫无疑问,正是那恶鬼般的镇北王萧厉!

是王府的爪牙!他们竟然追到了鬼市!

沈兰舒瞬间如坠冰窟!刚刚因目睹阿蛮救治而生出的一丝震撼瞬间被灭顶的恐惧取代!她猛地看向素娥,素娥早已吓得面无人色,浑身抖如筛糠。

「跑!」阿蛮的反应快如闪电!她猛地将手中染血的匕首在破布上随意一擦,塞回褡裢,同时对那个按住女人的瘦弱少年低吼:「猴子!带她走!老地方!」话音未落,她已如同离弦之箭,一把抓住还在震惊中的沈兰舒的手腕!

阿蛮的手劲极大,带着薄茧的手掌如同铁箍,抓得沈兰舒腕骨生疼!但此刻这疼痛却成了她唯一的支撑!阿蛮没有丝毫犹豫,拉着沈兰舒,像一道疾风般猛地撞开旁边一个看热闹的闲汉,朝着与王府追兵相反的一条更加狭窄、更加黑暗、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小巷深处冲去!

「站住!」

「抓住她们!」

「别让她们跑了!」

身后传来王府爪牙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!刀疤脸更是拔出长刀,刀锋在幽暗的鬼市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!

亡命奔逃!

沈兰舒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,完全身不由己。双腿早已麻木,只是机械地、凭借着求生的本能,被阿蛮那惊人的力量拖拽着向前狂奔!耳畔是呼啸的风声、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、心脏狂跳如擂鼓的轰鸣,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呼喝和刀鞘撞击的金属脆响!

她们在迷宫般的鬼市巷道中亡命穿梭!绕过散发着恶臭的泔水桶,跳过横卧在路中央的醉汉,钻进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、堆满腐烂垃圾的夹缝!阿蛮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,每一次拐弯都精准地避开可能的死路。她脚踝上的那枚小小铜铃,在疾速奔跑中发出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「叮铃」声,如同死亡的催命符,又像绝望中的指引。

「这边!」阿蛮猛地将沈兰舒拉进一个堆满破旧木桶、散发着浓烈咸腥鱼臭味的死角。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就在巷口!

「踩上去!翻墙!」阿蛮指着角落里几个叠放得摇摇欲坠的木桶,语速快如爆豆,眼神锐利如刀,「快!」

沈兰舒看着那油腻滑腻的木桶边缘,看着那堵至少两人高的、布满湿滑苔藓的砖墙,眼中闪过一丝绝望。她怎么可能爬得上去?!

「不想死就上去!」阿蛮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厉,她甚至粗暴地推了沈兰舒一把!与此同时,巷口已经出现了刀疤脸狰狞的身影!

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!沈兰舒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手脚并用地扑向那堆木桶!脚下打滑,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木桶上,咸腥的臭气熏得她几乎窒息。她不管不顾,指甲抠进木头的缝隙,用尽吃奶的力气向上攀爬!破碎的裙裾被木刺勾住,撕裂,露出沾满污泥的膝盖和小腿,皮肤被粗糙的木桶边缘磨破,火辣辣地疼。

就在她爬到最高一个木桶边缘,试图去够那高耸湿滑的墙头时,脚下一滑!身体瞬间失去平衡,向后仰倒!

「啊!」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!

一只强有力的、带着薄茧的手,如同铁钳般,猛地抓住了她即将坠落的手腕!是阿蛮!她不知何时也爬了上来,一手死死扣住墙头一块凸起的砖石,一手牢牢抓住了沈兰舒!

「抓紧!」阿蛮低吼一声,手臂肌肉瞬间贲起!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,沈兰舒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般被猛地向上提起!

就在此时!

「在那里!墙头!」刀疤脸暴怒的吼声和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同时响起!

「噗嗤!」

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!

沈兰舒被阿蛮猛地拽上墙头,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,只见刀疤脸手中掷出的短匕,寒光一闪,狠狠扎进了下方那个试图帮助阿蛮、名叫「猴子」的瘦弱少年的肩胛!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!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身体晃了晃,却没有倒下,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,猛地将旁边一堆破筐推倒,阻挡了追兵瞬间的视线!

「猴子!」阿蛮眼中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怒火和痛楚,但她没有丝毫停顿,几乎是抱着沈兰舒,从高墙的另一侧,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!

下方是更加浓稠的黑暗和未知的深渊!

坠落感只持续了一瞬。她们重重地摔落在一片松软、散发着浓烈土腥气和腐败植物气息的泥地上,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。这里似乎是鬼市边缘的一片废弃洼地,积水遍地,蚊虫肆虐。

「走!」阿蛮顾不上自己摔得生疼,一把拉起摔得七荤八素、浑身泥污的沈兰舒,继续朝着更深、更暗的阴影里亡命狂奔!将身后高墙上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王府爪牙的喧嚣,远远地甩开。

不知跑了多久,直到肺叶如同火烧,双腿如同灌铅,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追兵的声音,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粗重如牛的喘息。阿蛮终于在一个被巨大、倾倒的朽木半掩住的、散发着浓郁草药清香的洞口前停了下来。

她警惕地四下张望,确认安全后,才松开沈兰舒的手腕,自己靠着湿滑冰冷的洞壁滑坐在地,胸口剧烈起伏,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小麦色的脸庞上淌下,混着泥污,在她脸上冲出几道沟壑。脚踝上的铜铃沾满了泥浆,暂时沉寂下来。

沈兰舒也脱力般地瘫坐在泥泞中,浑身湿透,冰冷刺骨,狼狈不堪。手腕脚踝被麻绳勒破的伤口在泥水和剧烈奔跑的摩擦下,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。被王府爪牙追捕的恐惧尚未完全褪去,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却在她心中翻涌——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救治,那背上的烙印,那亡命的奔逃,还有此刻身边这个浑身散发着野性生命力、如同在泥泞中顽强生长的荆棘般的女子……

她看向阿蛮,声音因脱力和干渴而嘶哑破碎:「……为什么……救我?」

阿蛮喘息着,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,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。她没有直接回答沈兰舒的问题,目光却落在了沈兰舒被磨破流血的手腕和膝盖上。那里,伤口混着泥污,看起来格外狰狞。

她扯了扯嘴角,那笑容带着一丝疲惫,却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和力量。她抬起自己同样沾满泥污、布满细小新旧伤痕的手,指着沈兰舒流血的伤口,声音沙哑低沉,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兰舒死寂的心湖:

「痛吗?痛就对了。痛,是活着的证明。记住这痛,沈兰舒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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